沈岳明(左中)和郑建明(右坐)在后司岙发掘现场。
“秘色瓷的出现,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它不只代表了越窑烧制技术的巅峰,更重要的是代表着青瓷最高的审美标准,告诉世人什么样的青瓷才是真的好。”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教授郑建明对秘色瓷的痴迷溢于言表,直言跟秘色瓷主产地慈溪有着很深的缘分。
一部陶瓷史,半部在浙江。 “越窑非常伟大,有很多原创的东西,在中国陶瓷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多窑口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按照越窑的标准在做。”郑建明说,谈到陶瓷就绕不开慈溪。越窑最早从汉代开始,一直延续到宋代,是一段非常长的历史,也影响了南宋汝窑、官窑、龙泉窑等一大批名窑的生产与整个社会的审美取向。
1998年,郑建明第一次来到慈溪,那时候刚到省考古研究所工作,听说慈溪正在发掘寺龙口窑址,就心血来潮过来看看,在寺龙口工地呆了一个星期。“我以前是做史前考古的,一个研究新石器的跑来看唐宋时代的窑址,现在想想也有点匪夷所思,也许这就是注定的缘分。”郑建明做了好多年史前考古,期间也来过几次慈溪,但真正跟慈溪发生紧密关系是在2005年之后,那时他从新石器考古转向陶瓷考古。从这个转变开始,郑建明来慈溪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那段时间,郑建明主要在浙北做,来过上林湖地区很多趟,但不是发掘,而是短暂的调查,真正的系统性工作是2011年开启的,主要做野外和资料收集。在随后的近8年时间,郑建明参加和负责了荷花芯窑址、后司岙遗址等多处的考古挖掘项目。“荷花芯窑址的主动性发掘,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对越窑最大规模的发掘和调查,也是有计划有目的的考古工作,想要解决越窑历史上的重大学术问题。”荷花芯窑址的考古发掘,发现了包括房址、贮泥池、辘轳坑、釉料缸等在内的丰富遗迹,揭示了唐宋时期越窑的窑场布局、制作工艺流程以及窑业生产管理等重要信息,也让郑建明更深入地了解了越窑。
2017年列入“2016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上林湖后司岙唐五代秘色瓷窑址给了郑建明和整个考古界更大的震撼,是那届评选中浙江省内唯一一个入选的项目。后司岙瓷窑发掘面积近1100平方米,历时1年半,出土了30多种秘色瓷。“这次考古的重大发现,廓清了很多秘色瓷的历史问题,确认了后司岙窑址就是‘秘色瓷’的最主要烧造地。”郑建明是该项目的领队,在北京做了两天关于参评项目的汇报。评审组专家认为,此次发掘首次确定了唐代贡窑的所在地和秘色瓷的生产地主要在慈溪上林湖后司岙窑址一带,首次明确秘色瓷的生产时间为晚唐大中年间到五代中期,首次探明秘色瓷的成功烧制与瓷质匣钵的使用密切相关。这么多的“首次”让郑建明记忆犹新,“结果公布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的心情真的是非常激动。”
“后司岙窑址的考古发掘是作为样板和示范来做的,我们用了很多新技术和新手段。”郑建明回忆说,整个窑场,包括废品堆积区,均以遗迹的方式进行清理,标本的清理与采集采用九宫格方法进行,这还是一次水陆考古结合的创新,探索使用了地面激光扫描、低空无人遥感、GPS-RTK、普通相机海量照片叠加等多种现代科技手段进行全方位三维记录,揭露龙窑炉等作坊遗迹,出土包括秘色瓷在内的大量晚唐五代时期越窑青瓷精品,并创下了多个“第一”。
2017年5月23日至7月2日,“秘色重光——秘色瓷的考古大发现与再进宫”展览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斋宫举行。187件(组)秘色瓷集中亮相,其中120件为我市后司岙窑址发掘所得。荷花芯窑址、后司岙窑址的发掘,“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评选以及“秘色重光——秘色瓷的考古大发现与再进宫”展览,郑建明都是亲身经历者。可以说,越窑青瓷的重大事件,他基本上都参与其中。
在慈溪的时候,郑建明都驻扎在上林湖文保所内,让他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喜欢翻山越岭寻找遗落的青瓷片,喜欢吃所里师傅做的地道的慈溪菜,喜欢和大家谈天说地交流心得。文保所的南面院子,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瓷器残片,扫干净覆盖着的土,标上编号,是郑建明工作的一部分。如果能在残片中找到一片精品就能兴奋大半天,捧着宝贝疙瘩仔细研究。饭后,郑建明还喜欢沿着南山线漫步,欣赏上林湖的无边美景,想象着千年前的熊熊炉火,感叹越窑青瓷的精湛工艺。
2018年,郑建明进入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从考古所研究员到大学教授,郑建明的事业迈向了新的阶段。他参与策划了“2019年的首届复旦大学陶瓷考古论坛——两宋(宋金)之际中国制瓷业学术研讨会”。这是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和慈溪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活动,地点就选在慈溪。郑建明说,他与慈溪的缘分很深,尽管已经转到复旦大学搞研究,但每年来慈溪的次数并不少。在他看来,慈溪就是一个为瓷器而生的城市。对于越窑青瓷的发展,他认为开放的胸襟和人才的培育是极其重要的。郑建明带着四五个研究生,常和他们一起来慈溪探访越窑遗址。他希望更多的优秀人才能够参与到青瓷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中。■全媒体记者 陆燕青